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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序前

    有法者,有法法者。法之为法者非,将法法者亦非,非则法何贵有;法之为法者是,将法法者亦是,是则法何可无。故规者圆之法,规一设而天下不能过为圆;矩者方之法,矩一设而天下不能加为方。岂其方圆之必期于规与矩,而规与矩实出自方圆之极也,方圆复何能外规矩哉。知方圆之法自规矩定,又知规矩之为法从方圆生,斯知我印法矣。我恶知印,冥搜于法,我恶知法,默会以印。初何有独智之可自为法也,亦因法知法,知法乃法尔。脱自为法,方门张户设,人各一家,法安所法。惟不其然,则得方之妙为方矩;得圆之妙为圆规;得印之妙为印法。我固师无师之智者,敢曰,尝见卫鼎之垂文,亲承晋钟之遗则,真有以耳俗世之目耶?窃谓所见所承,不过通行篆谱、印谱,他不过眼中所遇遗识、遗文,凡几千者,且不问其真赝,已难必其尽美,顾安所定向,能用别是非,以为法则于从事,抑或有得在象外,应在象先,泯乎方圆,而能呈其巧,忘夫规矩,而能契其精也。殆秦不产宝而得宝,我不攻印而知印,犹可谅其自来矣。不则浚发于巧心者,受欺于拙目,失魄于真彩者,大笑于淡味,只足以滋多事尔。而规矩如何,法又如何,或惟虚己者鉴之。万历甲寅上月吉日,徐上达谨撰。

    自序后

    尝闻篆刻小技,壮夫不为,而孰知阿堵中固自具神理之妙,犹自寓神理之窍,正不易为者也。乃今人好人习,异轨分途,无人乎引法以缩之,终于未正;无人乎授法以进之,终于未精。上达不才,朽废多暇,曾窥一斑,偶有-得,敢为爝聚丝累,条刺成帙,为之开道于先,嗣订印谱,而增以家所购赏;并采时制,而以己制续貂,更加品题,判其优劣,为之翼赞于后。言传不语,印证了然,缪谓备诸好然为法矣,参酌有年,终付剞氏,自榜曰《印法参同》,广布博雅,相与商榷,庶几不惑多歧,共寻正派云尔。矧今海内彬彬,皆娱翰墨,必得印信,以左蜚英,托不朽也。乃未能远追秦、汉,上耀东壁,宁无负耶!古语云:得十良剑,不如得一欧冶。盖以有欧冶,不患无良剑。又云:善医者不以方,而天下之医者不可以无方。盖以方苟良,则医罔不善。今印法其良方矣,得印法,其得欧冶矣。虽借一以破三,尚俟习者之自悟,但能了此正等正觉,则言言剑术医箴,印印磨砻砭剂,而爰篆爰刻,不既登坛也乎。直欲穷其窍妙,特一援而上之,甚易易尔,是为再序云。

    喻言类

    篆刻之道,譬之其犹大匠造屋者也。先会主人之意,随酌地势之宜,画图象,立间架,胸中业已有全屋,然后量材料,审措置,校尺寸,定准绳,慎雕斫,稳结构,屋如斯完矣。且复从而润色之,由是观厥成者,无不称赏,此创造则然,即有成屋结构可观,亦可因以更改整顿。

    会主人之意 酌地势之宜

    有友索印,彼必决其欲用印字以请,我须先得解说,根究六义,旁求篆文,使知偏旁点画何背何从、何今何古,无失本来面目,不可执字之偏旁相似者,而臆度窃凑以成篆也。嗣求匹配众字,相彼相此,合成一家,如字与篆文,有在他印或宜,在本印或不宜者,是与本印字不相合矣。须识率此从彼,率彼从此,活法变动,两相当而后可也。于是酌其印璞之长、短、阔、狭,相参而用,倘于所请数字配合不成,则必耐性沉思,而意匠经营,终当讨出天然巧处。如终不得,或从其妥者,舍其否者,可易以他字则易之,可以减本字则减之,断不可牵强塞责,枉己从人。如姓与名,必不可易,若"之印"、"之章"、"信印"、"私印"、"印章"、"印信"、"印记",斯可用可舍,可以更易矣。又如表德,必不可易,若加姓,加字,加氏,斯亦可随意取舍矣。

    画图象之间架

    印字篆文,俱已通晓,随将印璞约其长、短、阔、狭,画圈于纸上,试篆于内。一字印,刻少无论。二字印,或两重,或两列。三字印,或三重,或三列,或一列二重。果一列二重,其重字须与列字相等,不可两字中断,亦不可十分相接。又有一列不与二重同长,但矮当其重之中者,亦有一列独高挂者,亦有上一字、下二字者。至四字印,则"十"字四分,或顺序,或回文,或四列,或四重,或二列二重。如二列二重,前二字交界有空,后二字无空,则以一画别之,盖字有有脚、无脚故也。不然,一边分,一边不分,非法度矣。五字印,一二重,三独列,四五又重;或一列,二三重,四五亦重,或一二重,三四亦重,五独列,或五重、五列;或以两字相重,以三字相重,其三重,相画少者从之。六字印或匀分三列,或匀分二列,或参差布置。至于七、八、九、十字等,俱相字之体,相字之意,大概字画繁则列,字画简则重。其列者与重者,又须彼此分明,使易识认,不可以二字重者,令人看作一字,一字列者,令人看作两字。凡此者,须著意取巧,如"医【医】圣君"三字印,"医"字画繁,从列,"圣君"二字画简,从重。"医"字体势两截,则"殳"脚顺势下垂属"酉",极有深意。即三列者,亦须三字有辨于内,或字有二列似为一字,亦有一字似为二列者。如时有刻"闲主人"三字印,作三列派,其"主人"二字相依,似一"住"字,不令人认作"闲住"二字耶?假如欲刻"闲住"二字亦如此派,不又令人认作"闲主人"三字耶?及宜秦宜汉,宜阴宜阳,宜栏不宜栏,宜隔不宜隔,灼有定见,方可放心落墨。如架屋者,从外而观有门墙之开合,从内而观有堂室之浅深。上下相承,左右相对,参差有理,文质自如。析求之,各具一种;合求之,总为一种。俨然有馆阁气象,不落小巧,斯为大方家。

    量材料 审措置

    格式既定,自决从违。如从秦则用秦文,从汉则用汉篆。从朱则用小篆,取其潇洒;从白则用大篆,取其庄重。仿玉则随察玉之性,仿铜则因会铜之理。裁酌成章,使自外护以至居中,安排各当,将弹丸之地亦见备无限精深,更不见寸收百衲,斯称妙合自然。

    校尺寸 定准绳

    看有几字,如何安排,先区划定位,然后相字之横直、疏密、伸缩分派,凑成一局,觉得生成之妙,略无勉强,方定绳墨,求其严正均齐,则胚胎既成,而筋骨有据矣。倘所谓把得绳墨定,乾门万户自在者,非耶!

    慎雕斫 稳结构

    运刀时,须先把得刀定,由浅入深,以渐而进。疾而不速,留而不滞,宁使刀不足,莫使刀有馀。盖不足更可补,有馀不可救也。此须是手知分晓,亦全凭眼察毫芒,所谓得以心、应以手也。即有笔画当偏曲处,亦须先限以绳直,令笔有依据,刀随转移,将见风度飘然,终不越规矩准绳之外矣。由是笔笔著意,字字精思,了无苟且遗失,斯称完美。

    润色

    如铜章,须求所以入精纯;玉章,须求所以出温栗。铜角宜求圆,玉角宜求方。铜面须求突,玉面须求平。盖铜有刓而玉终厉也。至于经土烂铜,须得朽坏之理,朱文烂画,白文烂地,要审何处易烂则烂之,笔画相聚处,物理易相侵损处,乃然。若玉,则可损可磨,必不腐败矣。

    更改整顿

    如有成印,刀法不正,非秦,非汉,非玉、非铜,但于家数、章法,尚有可以裁剪点化,则就其相近者而成之,亦自有难概弃也。

    宋王公《四六话》云:四六有伐山语,有伐材语。伐山语者,则搜山开荒,自我取之;伐材语者,如已成之柱桷,略加绳削而已。

    参互类

    药虽出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盖以其为已试之方,既验之药也,其所以剂量于当时者,不知经几心思矣。故古印多散亡,而谱之所载尚著,是即古人未泯之真,作我印证者也。当为富蓄,以备参考。否则未免寡陋,宁无危殆而不安者耶。

    蓄印谱

    《玺考》。

    宋《宣和谱》【古有印无谱,谱自宋宣和始,谱有四卷,今不传。又有《画谱》,有《博古图》,宋徽宗朝所修书,世知有博古之名,而不知更有稽古等阁。其中古玩器、古书画无数,观蔡京保和殿《曲燕记》可知矣。并见《辍耕录》】。

    王厚之《复斋印谱》(元王厚之,即宋王顺伯,其谱-名《汉晋印谱》)。

    赵子昂《印史》(祖顺伯也,凡二卷。陆友仁得"卫青"古玉印,亦著《印史》)。

    吾衍《学古印式编》【衍字子行,工篆籀,有《学古编》、《古印式》二册,乃写本,后人苦不得见,但于《啸堂集古录》十数版,亦可为法】。

    《吴孟思印谱》【子行弟子也,亦精篆隶,摹顺伯之不及见者为册,长洲沈润卿又摹孟思之不及见者,并刻之】。

    杨克一《图书谱》【一卷,又名《集古印格》】。

    《颜叔夏古印谱》【二卷,叔夏一作叔夜】。

    姜夔《集古印谱》(白石)。

    《饮赏编》【凡十二册,中有印章,即王顺伯所考,而李宗召之所编也】。

    《钱舜举印谱》。

    叶景修《汉唐篆刻图书韵释》(钱塘人)。

    王俅《啸堂集古录》【俅字子弁。录有二卷,中有印文数十,印下止具音释。有一曰"夏禹",系汉巫厌水灾法印,世俗传有渡水佩禹字法,此印乃汉篆,所以知之。又一印曰"孔夫",音误,是"孙兹"二字。又有《滕公墓铭》"郁郁"两字,全书且伪为剥落状】。

    《摹印》。

    杨遵《集古印谱》【遵字宗道,浦城人。印有七百三十一方】。

    《文集考》【朱圭,昆山人,师吴睿大小篆,尤善摹刻,尝取王厚之、赵孟俯、吾衍三家印章谱说,并睿所制印文,篆例为书,曰《□□□》,又有名迹录印】。

    吕大临《考古图》。

    《顾汝修印谱》【本王延年所编,而顾校者也。初本为愈,按凡例云有续集,备及唐、宋、元印,以尚方玺冠诸首,次官印,次私印,私印亦从沈韵次序,而字号斋堂等附之,各尽一人之所有,而集为一处,与前集稍异.然我未之见也,岂其云者朱之行欤】。

    黄长睿《东观馀论》。

    《印说》【一册,分二十条,吴江周应愿字公谨刻也。乃言多迂阔,不切事情,且无印章】。

    时谱【甚夥。说见前,不尽载】。

    集印章

    阳明先生示白鹿门人曰:于凡群书典籍,有益者俱宜遍览,令此胸不枯不槁,或力量不能,须齐制一素书,择其精切者而笔之,预养作笔,则一行文而用意自非常矣。杜子美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信不诬也。又史有云,储木于山,育鱼于渊,惟君所取,此非一日之力也。今篆刻者,或不能尽蓄诸谱,亦须多积印章,常以己意参之,令其惯熟,则有所篆刻,便自超群。

    择善

    谱所载印,固皆为古人所遗,然而刻者未必一一属名家,著者未必一一为法印,此讵可谓其既古,而漫无轩轾于胸中也。即如同一古物,原非雅玩,何足赏心。虽然,蔡邑不谬赏,孙阳不妄顾,以其玄鉴精通,斯能不滞于耳目也。

    取法

    取法乎上,犹虑得中;取法乎中,犹虑得下。如之何取法乎下也?故学者先须辨得何篆为至正,何刻为大雅,然后定其趋向,不惑他歧,鼓其迈往,不参贰志,庶几近之。不然而法中,又不然而法下,将愈进愈弛,终身陷溺,即有怃然悔悟,毅然更改,弗可为矣。

    摹古类

    须取古印良可法者,想象摹拟,俾形神并得,毫发无差,如此久之,自然得手。张怀瓘论学书云:临仿古帖,毫发精研,随手变化,得鱼忘筌,斯亦可与摹印者语矣。米元章《书史》云:画可摹,书可临而不可摹,惟印不可伪作,作者必异。王诜刻"勾德元图书记",乱印书画,馀辨出"元"字脚,遂伏其伪。木印、铜印自不同,皆可辨。是说固然,其如我之欲肖何也。

    传神

    善摹者,会其神,随肖其形;不善摹者,泥其形,因失其神。昔郭汾阳婿赵纵令韩干与周昉各为写真,未定优劣。赵夫人曰:两画总似,干得赵郎状貌,昉兼移其神思、情性、笑语之姿。乃定二画优劣。摹印者如昉之写真,斯善矣。

    人有千态,印有千文,吾安能逐一相见摹拟,其可领略者,神而已。神则四体皆一物,一真一切真,苟神之不得,即亲见摹拟,亦未必肖也。是故,有不法而法自应者;亦有依法而法反违者。

    亲炙

    图形于影,未尽纤丽之容。故摹篆于篆文者,未若摹篆于款识者之为亲;摹印于印谱者,未若摹印于印者之为真。盖以印署谱,则涂有浓、淡、多、寡,手有轻、重、偏、正,纸有燥、润、虚、实,何能毫发毕露无爽,终须见其真印而熟识之。自是亲切如传神者,不于画上临仿,而于当面认真,则亲接其神思、情性、笑语,宁状貌已耶。

    摹铸印

    朱文,须得空处深平起处高峻意,若白文,又须悟得款识条内所云仰互等说,总贵浑成无刀迹也。陶印亦然,要觉于铸少欠。

    摹凿印撮要类

    众妙玄玄,不会其要,或茫无措手,不辨其要,或误为著力,将指归是昧,而苦难乘之矣,可不察乎?

    一要典

    典者,有根据,非杜撰也。凡篆文,凡款识,俱要有所本,不然而妄作焉,则无征不信,不信不从矣。

    二要正

    典而不正,虽典奚为?顾正者,犹众人之有君子,多歧之有大道,惟始进者自择之尔。择之果正,自见冠冕威仪,不涉脂粉嬉戏;自见平易通达,不入险怪旁蹊。然而却有一种未易及处,乃为秦、汉正印。如诗有唐,书有晋,他皆不得与颉颃已。

    三要雅

    正而不雅,则矜持板执,未离俗气。故知雅者,原非整饬,别是幽闲。即如美女,无意修容,而风度自然悦目,静有可观也,动亦有可观也,盖淡而不厌矣。

    四要变

    雅而不变,则但知其一,莫知其他,亦终拘泥,而不足以语通方。故一印之内,有字与画相重相肖,须设法更易,使相衬贴,使不雷同,推之印印区别,各具一种可观,斯愈出愈奇。两字重叠,上已写有一字,其第二字只须附二小画于下代之,盖古法也。《学古编》云:《滕公墓铭》内"郁郁"两字,全书非是,只当作二小画附其下,秦"大夫"犹只以"夫"字作二小画于下,况此叠文。尝考《石鼓文》"旭日杲=",但于"旭"下作二小画,借"旭"之"日"为下字也。又见"努力加餐饭"印,"加"字从力,上已有"力"字,下但著二小画于左代"力",右系以"口"作"加","饭"字从食,上已有"餐"下"食"字,下但著二小画于左代"食",右系以"反"作"饭",是皆有所本也。今于重字,有用阴阳文别之者,或变易笔法者,但不可用两样篆体尔。

    李阳冰云:点不变,谓之布棋;画不变,谓之布算;方不变,谓之斗;圆不变,谓之环。凡言篆,欲变也。

    或有问于予曰:印篆几何,而容变也。曰:太极无极,又为几何,而阴,而阳,而阖,而辟,而消,而长,而盈,而虚,无穷穷矣,穷无穷矣。伏羲创画,仓颉构书,亦既悟矣,亦既备矣,予何容心哉。

    五要纯

    变而不纯,如八音迭起而无调,五色错布而无章,未足快耳,已厌听矣,未足愉目,已厌观矣。然则为印者,宗秦即秦,宗汉即汉,其篆刻体制,融成一家,不可谓楂、梨、桔、柚,皆可于口, 乃杂然前陈,有乱家数。《妙明子》有言:狐裘补以狐,不可续以羔;缁衣补以缁,不可续以缟。言不相宜也,相宜则无不纯矣。

    六要动

    纯而不动,则枯木死灰,有形无神矣。故刻画虽定,而运笔挥刀,流利活泼,俨有生气,若能与人相笑傲,而人不倦于应接,乃见精神。

    七要健

    动而不健,则软弱之体,舞蹈未胜,须以遒劲运蹁跹,得大娘之武力而后可,毋曰健也,特求其绳直而已。

    八要古

    健而不古,则方正整齐,圭角毕露。又须敛锷藏锋,俾苍然得古人致。

    九要化

    古而不化或属矫揉。须是浑浑融融,泯夫笔迹,并泯夫刀迹。若鲜肤至润,秀色可餐,昭然于心目,而相卒不可睹,斯为化也。

    十要神

    化而未神,犹可仿佛摹拟,必其玄妙莫测,幻如云龙,捉摸不定,恍如水月,斯进于技而神与俱也。岂直一印信之为物哉?将宝玩不与易矣。

    三儿曰:有十要,便有十害;无十害,则无十要矣。或曰,何谓也?曰,参苓非补药乎?惟无待于补尔。

    章法类

    乐竟之谓章,文采之谓章,是章法者,言其全印灿然也。凡在印内字,便要浑如一家人,共派同流,相亲相助,无方圆之不合,有行列之可观,神到处,但得其元精而已,即擅场者,不能自为主张,知此,而后可以语章法。

    情意

    字面有正、有侧、有俯、有仰。惟正面,则左右皆可照应,若侧面,则向左者背右矣,向右者背左矣。窃以为字之相集于一印,即如人之相聚于一堂,居左者须令顾右,居右者须令顾左,居中者须令左右相顾,至于居上者,亦须令俯下,居下者,亦须令仰上,是谓有情。得其情,则生气勃勃;失其情,则徒得委形而已。虽居间字有定体,不能如说,也须明得此理,庶知设法安顿,但能见得有意,亦为少愈。或问字是死的,如何能用情意?笑答曰:人却是活的。

    势态

    有威可畏之谓势,有仪可象之谓态。威可畏,则弱不敌强矣;仪可象,则村不敌俏矣。然俏不在做作,而在雅观;强不在猖狂,而在雄踞,明者当自得之。

    边栏

    印有边栏,犹家之有垣墙,所以合好覆恶也。然亦有门户自在,无借垣墙者,顾其可合、可覆何如尔。朱文虚起,非栏无所附著。若白文,犹有红地相依,则相字势,外有曲折周回,自相约束者,不更用栏。他如窥见室家,出头露面,此则不可无栏。假于无栏者,篆刻已无不当,乃印纸上,犹有不悦目处,便是少栏,当用刀口取涂,试加栏于纸,与前无栏者较胜,即须逼边微留一线,重刻,或边有馀地可加,则加之。其栏之用刀,最忌深阔,比字之分数宜减。亦有有栏不悦目者,又将印栏去涂署纸,亦较观之,宜有宜无,相形自别。倘不宜栏,亦须逼边落墨,各求古意。若玉印似又不拘,铜印亦有不拘者,但看用何等家数,酌而裁之。其栏有狭、有阔、有单、有双,亦当相势用之。如一印而阴阳两文,则朱文字有半栏矣。其于阔与双者,欲见古意,须于四厌或四角少刓少栏。朱文,即烂铜者,亦止烂文,必不至于烂栏,或有烂栏,必不尽烂。

    朱文镌栏,故为阔者。无论他栏或阔或狭,分数宜较字画减去少许。盖印纸时,四旁虚纸必昂起,即栏外馀涂,亦惹纸上,不无栏肥于字矣。故用印取涂时,亦须拭去四旁馀涂,方可印纸。

    格眼

    格眼有竖分界者,有横分界者,有横竖"十"字分界者,有横竖多为分界者,有横竖不用分界者。然不用分界者,又有不分之分在,盖不分以画,分以地也。古印虽有长短阔狭,伸缩相让者,亦相字势取巧尔,终是不必若急就章,歪斜尖跨,则已出格不拘。

    空地

    白文中分"十"字红地,不可去字太阔,当视字画之疏密少减方好看,盖字有笔画相萦旋,其空地易为红故尔。即如 字,中截两段,其截处,亦须较画少密,方见相联,此论字形方正体势则然,若字形参差者,毋执此例。

    朱文列派,字之上头齐整,则露地少,下脚参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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