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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小说网 www.hbtxt.com,最快更新野鸭最新章节!

    〔在威利家,一间又讲究又舒服的书房,摆着软垫弹簧家具和书橱。屋子当中有一张写字台,上头堆着纸张文件。几盏罩着绿罩的灯,射出柔和光线。屋子后方,一对敞开的折扇门,门帘向两边拉开。从门里望进去,可以看见一间漂亮大屋子,许多吊灯和分枝烛台把屋子照得辉煌明亮。前方右首(在书房里),有一扇呢布小门,通到威利的办公室。前方左首,有个壁炉,烧着通红的煤火。再靠后些,有一个通饭厅的双扇门。

    〔威利的用人培特森穿着制服,临时雇用的茶房颜森穿着黑衣服,两人正在收拾书房。在后面那间大屋里,两三个临时雇用的茶房正在来回走动,布置屋子,再多点几支蜡烛。饭厅里传出一阵阵谈笑声音,过了会儿,听见有人用刀子敲敲酒杯,声音才安静下来。接着,有人提议敬酒,一阵欢呼鼓掌之后,又传出嗡嗡的谈话声音。

    培特森 (把壁炉架上的一盏灯点着,罩上灯罩) 颜森,你听他们多热闹!老头子正在站着讲话,唠唠叨叨地恭维索比太太。

    颜森 (把一只扶手椅推到前面) 人家说他们俩是————很好的朋友,不知道这话靠得住靠不住?

    培特森 谁知道!

    颜森 我听人说,他年轻时候是个风流活泼的家伙。

    培特森 也许是吧。

    颜森 人家说,他今天请客是为他儿子。

    培特森 不错。他儿子昨天回来的。

    颜森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威利先生有儿子。

    培特森 嗯,威利先生是有个儿子。不过他儿子老在赫义达工厂里待着不动窝儿,我在这儿当差这么些年了,他没进过一回城。

    一个茶房 (在里屋门口) 培特森,这儿有个老头儿要————

    培特森 (嘟哝) 讨厌!是谁?

    〔老艾克达尔从里屋右首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高领大衣,手上戴着一双无指毛线手套,手里拿着手杖和皮帽子,胳臂底下夹着个棕色纸包。头上带着肮脏的棕红色假发,嘴上留着一撮灰白小胡子。

    培特森 (走过去) 天啊————你上这儿干什么?

    艾克达尔 (在门口) 培特森,我有事要上办公室。

    培特森 下班已经一个钟头了,并且————

    艾克达尔 大门口的人跟我说过了。可是格罗勃格还在办公室。培特森,做个好事吧,让我从这儿溜进去。(指着呢布小门) 我走这儿不是头一回了。

    培特森 好,让你过去。(开门) 可是记着,出去时候不许抄近道,我们这儿有客,你知道。

    艾克达尔 我知道,我知道————嗯!谢谢你,培特森,老朋友!谢谢!(低声嘟哝) 傻家伙!

    〔艾克达尔走进办公室,培特森随手关上门。

    颜森 那老头儿也是办公室职员吗?

    培特森 不,不是职员,他只是个临时抄写稿件的人。可是艾克达尔这老头儿从前是个大阔佬。

    颜森 看上去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培特森 可不是吗!你知道,他当过军官。

    颜森 真的吗?

    培特森 一点儿都不假。可是他后来改行了,搞的是贩运木料什么的买卖。人家说,他从前干过一桩很对不起威利先生的事儿。那时候他们俩是合伙经营赫义达工厂的老板。喔,我跟老艾克达尔熟得很。我们俩在埃吕森大娘酒铺里,苦酒淡酒的不知喝过多少回。

    颜森 看样子他不像有钱会酒账。

    培特森 喔,颜森,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会账喽。我觉得,对待过过好日子的人客气点儿,总没什么坏处。

    颜森 后来他破产了吗?

    培特森 不止是破产,他还坐过监。

    颜森 坐过监!

    培特森 也许是进过悔过局。(听) 嘘!他们散席了。

    〔两个茶房从里面把饭厅门拉开。索比太太跟两位男客一边说话一边走出来。接着,大家陆续都出来了,威利也在其中。雅尔马·艾克达尔和格瑞格斯·威利两人走在最后。

    索比太太 (走过培特森身旁的时候吩咐他) 培特森,叫他们把咖啡放音乐室里。

    培特森 是,太太。

    〔她跟两位男客走进里屋,转向右首下。培特森和颜森也走同一方向下。

    苍白臃肿的客人 (向秃顶客人) 嘿!这桌酒席!把它吃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秃顶的客人 嗯,要是多卖点儿力气,三个钟头工夫肚子里可以装得下好些东西。

    苍白臃肿的客人 话是不错,可是东西到了肚子里,哼,我的爵爷啊!

    另一位客人 我听说,咖啡和樱桃酒都在音乐室喝。

    苍白臃肿的客人 好!这么说,也许索比太太要给咱们表演个音乐节目了。

    秃顶的客人 (低声) 我希望索比太太将来别表演咱们不爱听的节目!

    苍白臃肿的客人 喔,她不会!柏塞 [1] 决不会对不起她的老朋友们。

    〔他们一阵大笑,走进里屋。

    威利 (无精打采,低声) 格瑞格斯,我想谁都没觉得。

    格瑞格斯 (瞧着父亲) 没觉得什么?

    威利 你也没觉得吗?

    格瑞格斯 爸爸,你说什么?

    威利 你没觉得咱们刚才吃饭是十三个人。 [2]

    格瑞格斯 是吗?咱们是十三个人?

    威利 (向雅尔马瞟了一眼) 我们平常宴会是十二个人。(招呼客人) 诸位先生,请走这边!

    〔威利陪着客人从后转向右下,这里只剩下雅尔马和格瑞格斯。

    雅尔马 (已经听见他们父子的谈话) 格瑞格斯,今天你不该邀我来吃饭。

    格瑞格斯 什么话!我父亲算是为我请客,我怎么能不邀我唯一的好朋友?

    雅尔马 可是我看你父亲不大愿意。你要知道,我一向跟他完全不来往。

    格瑞格斯 我也听说过。可是我想见见你,跟你谈谈话,并且我也一定住不长。嗳,咱们两个老同学这些年太疏远了。咱们有十六七年没见面了。

    雅尔马 有那么些年了吗?

    格瑞格斯 怎么没有。你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你挺不错。人也胖了,个子也差不多长结实了。

    雅尔马 “结实”倒说不上,可是我比从前精神点儿了。

    格瑞格斯 这话不假。你的外表真是好极了。

    雅尔马 (声调凄惨) 嗳,心里可就难说了!不瞒你说,我心里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一定听说过,咱们分手之后我们家遭的那场大祸。

    格瑞格斯 (声音低了些) 现在你父亲日子过得怎么样?

    雅尔马 别提那个了,老朋友。我那苦命爸爸当然跟我在一块儿过日子。除了我,还有谁照顾他。你可以想得到,一提起这件事,我心里就难受。别提了,倒不如你给我说说你在厂里的情形吧。

    格瑞格斯 我在厂里很清闲自在————有的是工夫想长想短的。过来,咱们坐舒服点儿。

    〔他自己在壁炉旁边一张扶手椅里坐下,把雅尔马按在并排的另一张扶手椅里。

    雅尔马 (感慨) 格瑞格斯,不管怎么样,我很感激你今天邀我来吃饭,因为我觉得这是表明你对我的仇恨已经一笔勾销了。

    格瑞格斯 (诧异) 这话从哪儿说起?我怎么会对你有仇恨?

    雅尔马 最初你当然有。

    格瑞格斯 什么叫最初?

    雅尔马 就是那桩倒霉事儿刚发生的时候。那时候也难怪你恨我。那场————那场大祸差点儿没把你父亲拖累在里头。

    格瑞格斯 我又何必为那件事恨你?这个想法是谁给你提的?

    雅尔马 格瑞格斯,我知道你恨过我,这是你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格瑞格斯 (吃惊) 我父亲!哦,是了。嗯。是不是因此你就不跟我通信了?一个字都不写了?

    雅尔马 是的。

    格瑞格斯 甚至后来你决定开照相馆的时候还是不给我写信?

    雅尔马 你父亲说,我最好别给你写信,什么事都不必告诉你。

    格瑞格斯 (瞪着眼睛发愣) 唔,唔,也许我父亲的说法是对的。可是,雅尔马,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对于目前的处境是不是很满意?

    雅尔马 (轻轻叹口气) 喔,我很满意;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事情。起头时候,这是你可以想得到的,我觉得有点儿不习惯。一切事情完全是新样子。不用说,我的境遇也完全改变了。我父亲的事业是一败涂地了————那份儿丢脸,那份儿受气,嗳,格瑞格斯!

    格瑞格斯 (替他难受) 是,是,我知道。

    雅尔马 我没法儿再在大学念下去了。家里一个钱都拿不出来,不但没有钱,还欠了好些债————我记得主要是欠你父亲的债。

    格瑞格斯 唔————

    雅尔马 干脆一句话,那时候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跟我的旧环境、旧关系一刀两断。你父亲格外怂恿我走这条路。既然他对我那么关心————

    格瑞格斯 我父亲对你关心?

    雅尔马 他非常关心,难道你不知道?你猜我学照相和开照相馆的费用是哪儿来的?告诉你说,那些事儿很得花几个钱。

    格瑞格斯 那些费用都是我父亲拿出来的?

    雅尔马 可不是吗,老朋友,你还不知道?我听他说,那些事他都写信告诉过你。

    格瑞格斯 帮你开照相馆的事他一字没提过。他一定是忘了。我们父子通信一向只谈业务。这么说,是我父亲————?

    雅尔马 一点都不错。他不愿意别人知道,其实是他一手帮忙。不用说,帮我结婚的也是他。难道你————难道你连这件事也不知道?

    格瑞格斯 我不知道,一个字都没听说过。(推推雅尔马的胳臂) 可是,亲爱的雅尔马,我没法形容这件事怎么使我又高兴又惭愧。也许,在有些事上头,倒是我错怪了父亲。这件事证明他还有心肝,证明他良心上的责备————

    雅尔马 良心上的责备?

    格瑞格斯 嗯,嗯,不论怎么说都行。喔,我听见父亲做这件事,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这么说,你是个有老婆的人了,雅尔马!我可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结了婚你一定很快活吧?

    雅尔马 非常快活。我老婆又贤惠,又能干。并且她也不是没有文化。

    格瑞格斯 (有点诧异) 当然。

    雅尔马 你看,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教育。她每天跟我的接触————。并且我们还认识了一两个了不起的人,他们常上我们那儿去。我告诉你,你再看见基纳的时候恐怕不大认识她了。

    格瑞格斯 基纳?

    雅尔马 正是她,难道你把她的名字忘了?

    格瑞格斯 谁的名字?我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雅尔马 你不记得她从前在你们这儿干过活吗?

    格瑞格斯 (眼睛盯着他) 你说的是不是基纳·汉森?

    雅尔马 当然是基纳·汉森。

    格瑞格斯 就是我母亲害病的最后一年给我们管家的那个基纳?

    雅尔马 对,一点儿都不错。老朋友,我想你父亲一定告诉过你,我已经结了婚。

    格瑞格斯 (已经站起来了) 哦,不错,他说过,可是没提————。(在屋里走动) 别忙————现在我想起来了,也许他提过。我父亲的信老是写的那么短。(半个身子坐在椅子扶手上) 雅尔马,告诉我————这件事很有趣————你是怎么跟基纳————跟你老婆认识的?

    雅尔马 没有比那再简单的事了。你是知道的,基纳在你们这儿没待多少日子,那时候因为你母亲有病,再加上别的原因,你们这儿什么事都搞得乱七八糟,基纳对付不了,她就辞职走了。那是你母亲去世的前一年————也许就是同一年。

    格瑞格斯 就是同一年。那时候我在工厂里。后来怎么样?

    雅尔马 后来基纳跟她母亲汉森太太一块儿过日子,汉森太太是个吃苦耐劳的女人,开着个小饭馆,还有间空屋子出租,很舒服的一间屋子。

    格瑞格斯 你运气好,把那间屋子租到手了,是不是?

    雅尔马 不错。其实是你父亲介绍的。这么着,我才认识了基纳。

    格瑞格斯 后来你们就订婚了?

    雅尔马 是的。年轻人恋爱用不了多少时候;唔————

    格瑞格斯 (站起来走了一两步) 我问你,是不是在你们订婚以后————是不是在那时候我父亲————我的意思是要问,是不是在那时候你开始开照相馆?

    雅尔马 一点儿都不错。那时候我想找个事儿,早点成家立业,你父亲和我都觉得开照相馆是条最快的路子。基纳也那么说。啊,说起来还有桩凑巧的事儿,基纳学过修照相底版的手艺。

    格瑞格斯 真是凑得太巧了。

    雅尔马 (高兴,站起来) 可不是吗?你说我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格瑞格斯 哦,当然。我父亲简直像上帝似的照顾你。

    雅尔马 (感激) 老朋友的儿子有困难的时候,他并不袖手旁观。你知道,他是个有良心的人。

    索比太太 (挽着威利的胳臂走进来) 不行,亲爱的威利先生,你不该再待在那儿瞧那些灯光。那对你眼睛很不好。

    威利 (松开她的胳臂,用手摸摸自己的眼睛) 你这话也许不错。

    〔培特森和颜森递送茶点。

    索比太太 (向那间屋里的客人) 诸位先生,过来。想喝喷奇酒的请到这屋来。

    苍白臃肿的客人 (走到索比太太面前) 是不是你不准我们在这儿抽烟?

    索比太太 是。爵爷,这儿不准抽烟。这是威利先生的私室。

    秃顶的客人 索比太太,你什么时候颁布的这些严酷的禁烟条例?

    索比太太 爵爷,是上次请客以后颁布的,因为有几个客人犯了规矩。

    秃顶的客人 柏塞夫人,我们稍微犯点儿规矩都不行吗?你一丁点儿都不能通融?

    索比太太 无论在哪方面犯规矩都不能通融,巴尔先生。

    〔这时候大部分客人都走进了书房,用人们忙着递送喷奇酒。

    威利 (向站在一张桌子旁边的雅尔马) 艾克达尔,你那么仔细地在看什么?

    雅尔马 没什么,是一本照片簿,威利先生。

    秃顶的客人 (走来走去) 喔,照片,不用说,这是你的本行喽。

    苍白臃肿的客人 (坐在扶手椅里) 你没带几张自己照的照片?

    雅尔马 没有。

    苍白臃肿的客人 你应该带几张来,吃过饭坐着看看照片,可以帮助消化。

    秃顶的客人 并且还可以给大家助助兴。

    眼睛近视的客人 凡是可以助兴的事儿大家都欢迎。

    索比太太 艾克达尔先生,爵爷们的意思是说,出来做客吃饭,应该卖点力气回敬点东西。

    苍白臃肿的客人 酒席吃得这么讲究,卖点力气是桩痛快事。

    秃顶的客人 要是为了想活命而卖力气的话————

    索比太太 你的话我完全同意。

    〔他们接着谈下去,有说有笑的。

    格瑞格斯 (低声) 雅尔马,你也跟大家说说话。

    雅尔马 (难受) 叫我说什么好呢?

    苍白臃肿的客人 威利先生,你说脱凯 [3] 是不是一种喝了有益处的酒?

    威利 (在壁炉旁) 别的不说,反正今天你喝的脱凯我可以担保,那是一种陈年上等货色。不用说,你尝得出来。

    苍白臃肿的客人 不错,那酒味儿真香。

    雅尔马 (怯生生地) 酒的年代还有分别吗?

    苍白臃肿的客人 (大笑) 哈哈!这句话问得妙!

    威利 (一笑) 请你喝好酒真是犯不上。

    秃顶的客人 艾克达尔先生,脱凯跟照相一样,都需要太阳光。我这话对不对?

    雅尔马 对,太阳光当然要紧。

    索比太太 爵爷们也完全一样,需要太阳光。 [4]

    秃顶的客人 啊,胡说,这是一句滥套子的挖苦话。

    眼睛近视的客人 索比太太在挖苦人。

    苍白臃肿的客人 并且挖苦的还是咱们。(翘起手指头责问她) 嘿,柏塞夫人,柏塞夫人!

    索比太太 酒的年代大有分别。年代越陈,味儿越好。

    眼睛近视的客人 你是不是把我算在远年陈酒里?

    索比太太 喔,你还差得远呢。

    秃顶的客人 你瞧!那么,我呢,亲爱的索比太太?

    苍白臃肿的客人 还有我呢?你说我们是什么年代的酒?

    索比太太 哦,你们都是甜酒。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抿。男客们大笑,跟她逗弄风情。

    威利 索比太太总有法子找过门儿————只要她想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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