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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摆手，脸色灰败。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低低的：“你的姨娘这样告诉你的？”
她早已不是她了，梦里那个有着炽烈温度的少女已经被他一碗可以散去魂魄的姜汤杀死了，现在的她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她的温情和笑容，只会对着凤桐。
温玉吗？
“嗯……”姨娘醒过来，挣扎了一下，“我怎么又睡着了？”她脸色不好，精神不济，乃是挨天雷太多的后遗症，至今还在恢复期。
我和娘回到一开始与姨娘分别的地方，大石头上已经变成两个人，姨娘靠在神君怀里，睡得昏天黑地，后者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她的发丝。
季北辰看着男孩的背影，一时失神。
他看我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你讨厌我？”
他的嘴唇轻启：“对不起，还有……”他的脸上划过很多情绪，半晌，却泛起一个极为苦涩的笑，“没有了。”
说到“别人”的时候，我瞥他一眼，他好像没听进去一般，又走神了。
我急忙摇摇头，末了，还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他说讨厌你。”
在这冰雪牢笼中，醉生梦死的日子已经过了二百年。
“是，我讨厌你，你是个大坏人。”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不服气道。
被他发现的尴尬和厚颜无耻的辩解也是真的。
“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她吧。”
只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吃了一惊，老实地点了点头，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头讲了一遍，他默默听完我转述的那一句“对不起”，声音压得更低了，“不许讲。”
显然，他离了天宫这半天，上面已经急不可耐地催他回去了。
我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下意识退了一步，“对不起……”
“只愿天罚加身，我一人承担，不连累你。”
“怎么不知道？”他语气讥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眼前的人，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爹爹是个醉鬼色鬼，可是天罚却降在他身上，明明那么努力了，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
一阵委屈的泪水莫名充斥了我的眼眶。
他转头看见我，神情一凝，冲我勾了勾手。
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喜欢背着一只手，踢踢踏踏，像在跳舞，她的发丝和眼眸都漆黑，看向他的时候，眼里会突然迸发出一道光，像噼里啪啦绽放的烟火。
水泼在脸上的清凉感是真的，浸在眼里的苦涩是真的，晒在头顶的阳光也是真的，她的笑声也是真的，他抱住她、贴近她温热的身体的时候，那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和砰砰直跳的心也是真的。
“希望你不要活得像我一样。”
我急忙凑过去，他压低声音问我：“他有没有让你带话？”
可是他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啊……天道是公平的吗，可是天道，从来没有听他说话，从来没有垂怜过他啊……
我的目光落在他青黑的胡茬上，他这个模样，与姨娘说的提拔疏阔半点沾不上边，玩弄衣服上的纽扣，嘟囔道：“哼，你更不必担心姨娘了，神君恨不得日日管着她，生怕让别人觊觎了。”
他听着听着，似乎走神了，许久，才艰涩地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声音：“……何必。”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脱胎于凉玉的，从头至尾，被骗得团团转的只有他。
娘的嘴一开一合：“北辰，你怎么能放松呢，你可是娘唯一的希望了！”
也是下雪天，娘撑了一把伞，看着试炼场里伤痕累累的他，脸色偏执中又带着一丝狂热：“北辰，你要争气啊。”
神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几个纸鹤毁尸灭迹，又转过脸来盯着我，我冲他服帖地点点头。
我按照姨娘的交代，尽职尽责地、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我叫纪择，今年二百岁了，从前母亲带我住在昆仑，现在搬回清章殿住了，我在火莲子座下修学，已经练过了基础术法，还会用短剑，师尊夸我有天赋。我认识了好多佛门的小伙伴……”
五百岁仍没有阶品，屡战屡败，病痛缠身，早已是众人眼中的笑柄。母亲天天哭，夜夜哭，打他骂他，他面对倾泻而来的恶意和抱怨，只能愈加沉默。
如果不是眼前这孩子打破寂静，他甚至以为，一辈子都要过去了。
“纪择——”
“她说不恨，说你们扯平了。她原来是喜欢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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